象牙游戏：憎恨与相信人性

“也许这来源于儿时在动物园的美好回忆，也许这是对于政党标志的一种忠诚。

但是川普总统出乎意料地介入对于津巴布韦大象的拯救，赢得了来自各界的称赞。但至于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注：美国共和党的象征是一只大象）

纽约时报在11月20日的一则对于美国象牙进口的新政的报道中采用了这样的开头。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要了解故事的全貌，我们首先必须了解战利品狩猎是什么。小象君之前发过一篇详细的文章做解释（复习戳《帝国大厦曾为他点灯，却仍然拯救不了他的儿子》）。简单来说，战利品狩猎就是一种土豪们出高价进行打猎的娱乐活动。而所谓“战利品”的意思是：打猎者的目标并不是取得野生动物的肉以供食用，而是切下动物身上有“纪念价值”的部分（如狮子的鬃毛、鹿的头部、鹿角等）带回家作为装饰使用。

这项活动的主要参与者来自于欧美发达国家，这些猎手通常前往野生动物丰富的非洲，再将大量的捕猎的成果带回国。

美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狩猎市场，每年有大量的“战利品”被输送回国。根据Humane Society的统计数据，从2005年到2014年间，超过126万野生动物战利品被运回了美国本土。

©Letizia Barbi

出于对于部分濒危野生动物保护的目的，在2014年，奥巴马政府下的美国野生动物管理局（USFWS）出台了对于象牙商业贸易的禁令，禁止了象牙的进口、出口以及对于美国国内的象牙市场进行了严格的限制。到2016年，美国国内基本全面禁止了象牙的贸易与交易，对于以狩猎战利品形式带入境的象牙也做了明确的限制，来自津巴布韦的大象战利品狩猎被严令禁止。

然而发誓要让“美国重新伟大”的川普政府在不留余力地尝试推翻前任政府的政策的过程中，也对于象牙贸易的禁令做出了变化。

©Emiliano Felicissimo

11月15日，美国野生动物管理局宣布解除对于来自津巴布韦和赞比亚的战利品象牙禁令，允许2016年1月21日之后射杀的，以及2018年年底之前被合法许可的大象狩猎战利品进入美国。

同时，美国内政部部长Ryan Zinke宣布将建立国际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委员会的目标在于推动“美国公众境外战利品狩猎所带来的经济效益”。

政策一出，就在一方面SCI（国际狩猎者俱乐部）、NRI（美国步枪协会）与狩猎爱好者们等拍手叫好，另一方面动保、环保各界、动物爱好者们愤怒批评之时，剧情却发生了540度大转弯。

11月17日，就在政策公布了两天之后，川普总统在推特上公开宣布他将搁置野生动物管理局对于禁令的解除，直到他完全检阅所有的野生动物保护的事实情况。

11月19日，又过了两天，川普再次发推，表示他将在下周宣布关于战利品狩猎的政策决定（然而到发稿时并没有看到任何更新），同时他暗示自己不会改变主意，认为战利品狩猎这样的“惨剧”对于大象或者其他动物的保护不会有任何帮助。

川普这次出人意料的介入，无论对于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是一次十分意外的表态。因为从来没有一位总统在政策出台过程中如此晚的介入，“这是绝无仅有的，特别是当政策已经在联邦公告中发出之后”，前任美国野生动物管理局局长DanAshe说道，“这让野生动物管理局目前处于一个程序上很尴尬的状态。”

©aotaro

就政策本身来说，除去在之前文章中提到过的战利品狩猎的经济效益与其对于野生动物保护的带来的种种问题之外，对于接触禁令的反对意见还包括政策执行上可能产生的漏洞。由于目前缺乏对于象牙数据的统计，我们无从知道美国境内到底已有多少象牙以及有多少是非法的，同时，由于伪装以及检测技术限制，无法有效的得知象牙的真实年龄、无法证明关于某一件象牙的合法的文件是否与被检测的象牙相符、也无法鉴定象牙的来源地以及大象生前的状态。

这一些监管上的缺陷便会被不法分子利用，盗猎、走私等犯罪便会通过这些途径蔓延滋长。根据Humane Society of the United States的报道显示，在目前津巴布韦动荡的社会政治形势下，甚至有政府官员参与了大象的盗猎与象牙非法出口，同时有证据显示在战利品狩猎被允许的区域，也会出现盗猎数量的增加。

美国野生动物管理局副局长Robert G. Dreher在2014年关于实施象牙商业贸易禁令的国会监督听证会上表示“一个最基础的事实就是要去区分合法获得的象牙与盗猎中获得的象牙是极其困难的。在最近的美国政府vs Victor Gordon的案例中，我们调查发现有大量的来自于西非的新象牙被伪装成旧象牙以及古董或者雕刻品走私进入美国，通过调查被缴获的象牙高达一吨。”

©paulafrenchp

在津巴布韦的野生大象的管理仍然有着大量的漏洞:缺乏大象种群管理的长期计划、缺少大象种群数量与变化趋势的数据、无法对于野生动物法律进行有力的执行、缺少战利品狩猎者支付的钱的流向信息、以及没有形成来自政府的有效维持象群种群的保护的力量。同时，如今的津巴布韦正在发生一场军事政变，而荒谬的是野生动物局所给出的解除禁令的理由竟然是相信津巴布韦已经具有了合法、管理良好的战利品狩猎项目、并将其为转化野生动物保护资金来源的能力。“在目前的动乱情况下，我对于当下这个多年以来腐败率极高的政府能够合理经营、管理动物保护项目的信心为零。”来自加州的众议员Ed Royce表示道。

《象牙游戏》

提到象牙的非法走私与盗猎，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针对象牙的狩猎会如此的敏感？为什么已受到如此多方面的关注，大象的数量却仍然不见好转呢？目前非洲大象保护中的难点与缺陷在哪里呢？在这里小象君要吐血安利一部纪录片：由Netflix拍摄的2016年上映的《The ivory game》(象牙游戏)。

在这部纪录片中，镜头跟随在第一线打击走私、保护非洲象的反走私部门工作人员、卧底调查员、Wiki Leaks创始人等，对于非亚之间复杂的贸易网络、非洲当地严重的人兽冲突，盗猎者与反盗猎者之间的斗争，以及政府职能部门在这场象牙战争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做了展现与梳理，让不为常人所知、却有着数十亿美元规模的象牙市场一点一点浮出了水面。

而至于这部片有多成功、拿了多少大奖、以及他的执行制片人（大牌噢）是谁等等小象君就不在这里一一赘述了，有兴趣的可以自行百度。

就个人的感受来说，在看完整部纪录片之后，除了上述政策上的漏洞以及复杂的金钱贸易往来以外，有三点内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出乎意料，却并不难理解。

1. 最希望大象灭绝的人，恰恰正是盗猎者们

在象牙的贸易中，盗猎者与象牙商贩绝对不是象牙的“供应商”，而只是象牙的“拥有者”，他们并不在乎大象这个种群是否存在，他们也不在乎未来还能不能从野外获得象牙。而恰恰相反，他们希望看到的是象牙的稀缺，以及他们手中的象牙的价值。

纪录片中的主角之一，Craig Millar是Big Life基金会的安全主管以及野外协调员，说道：“象牙贸易者们其实希望大象灭绝，而这也许是大象保护最大的威胁。大象的数量越少，（象牙的）价格越高，价格越高，越多人想要杀掉他们（大象）。而这就是一个不断在发生的循环，最终的结果正是盗猎者最想看到的——灭绝。”Craig补充道， “大象在野外完全无法对抗想要猎杀他们的人。无论它们怎么做，火枪和猎手总是赢家。”在黑色的非法市场中，没有人会做长线打算，挣一票金盆洗手，谁不是这么想的呢？

2. 野生大象保护，得不到当地民众的支持

由于大象时常会误入人的领地，践踏农民的庄稼或者偷吃农民的作物，因此对于大象怀恨在心的村民会时常聚集，尝试要杀掉这些大象，作为一劳永逸的解决方式。虽然人兽冲突并不是什么新鲜的问题，然而缺乏有效、低廉的解决方式却依旧是一个大难题。夜晚在树丛中，村民们红着眼拿着武器大喊“杀了大象！”，而面对来势汹汹的村民，想要大象保护的区区几个护林员的声音显得十分无力。正如影片中的旁白所说，“虽然保护庄稼听上去不像盗猎那么糟糕，但是从保护到和盗猎一样糟糕，最后变成盗猎，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村民错了吗？辛苦种出来的香蕉是为了能让女儿去读书，被大象吃了能不心痛？贫瘠的土地上好不容易重点庄稼，一家人的生计被大象踩了，相比额外的花精力与财力去维护这些动物保护者们所说的栅栏，难道不是把大象杀了是至少村民眼中的最为简单的解决方法吗？

那大象错了吗？大象也没有错，大象的生存也需要栖息地的支持，人类不断扩张的领地使它们不断扩张的生活的空间不断的缩小。水、森林、土壤，离开了这些大象也无法生存，生存大环境日益恶劣的大象冒着风险进入人类活动的区域也是迫不得已不是嘛？

©Nigel Swales

3. 象牙贸易与恐怖主义的联系

Elisifa Ngowi, 一位声名远扬的坦桑尼亚全国与跨国犯罪调查特别工作组领导者，在逮捕非法持有猎枪的罪犯时说道：“打击走私也是在保护我们国家免收恐怖主义的威胁。有些盗猎者，他们去猎杀大象，卖掉象牙，得到钱，购买更多的军火以支持他们的圣战，也就是恐怖主义战争。”

野生动物贸易与恐怖主义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绝不是Ngowi一人之词，来自于智库史汀生中心的报告《Killing Animals, Buy Arms》，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诸如基地组织下的索马里激进伊斯兰青年党、活跃在乌干达与南苏丹的圣主抵抗军等，使用非法的象牙贸易来推进其恐怖袭击、招纳追随者以及购买枪炮与爆炸物等，前者有将近40%的收入来自于非法的野生动物贸易。数十年的战争以及中部非洲不稳定的政局所导致的政府权利真空，使得恐怖组织在这些区域为所欲为，从盗猎、非法采矿到招募孩童战士以及贩卖走私性奴。

©Guian Boisay

关于人性

“过去二十几年，象牙贸易的背后是人们对财富作为社会地位的追求。1989年象牙禁令以后，杀戮的速度逐渐减慢。但是在2008年，中国和日本的商人分别通过拍卖得到非洲一些国家的102吨库存象牙。这开始了新一轮对象牙‘合法的’追求，也带动了非法交易链条。这是人性中纯粹的贪婪。”拉德卡尼说。

正是人性中永存的“纯粹的贪婪”，使得无数物种因为人类所谓的“社会地位”而永远的消失，使得坦桑尼亚的野生象的数量在仅仅五年间，从10.9万只锐减超过50%到了不到5万只，甚至使得人类自己都陷于其中无法自拔。影片中被逮捕的盗猎者，事实上他们冒着生命风险偷猎来了象牙，却只能从象牙头目那里得到象牙价值6%的回报。

©CARL DE SOUZA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不论狄更斯写《双城记》时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可是这句话放在当下语境中却再合适不过。全球经济的一体化，科技的飞速发展，这些本当标志着人类社会发展的进步，确也在同时放大了人性中的丑恶与黑暗。经济的全球化使得象牙商贩总能找到象牙的市场，富豪们也总是会将目光锁向非洲大陆上已经无路可逃的动物。科技的发展使得即使陆地上最庞大的物种，在人类面前也没有一丝丝反抗的能力，而人类却能不留一点伤痕地毁灭任何地球上的种族。

2013年7月，在津巴布韦盗猎者将氢化物投入水源中，造成了超过300只大象的死亡。

2013年3月，89只大象，包括33只怀着身孕的雌象以及15只小象在乍得被屠杀。

2012年2月，盗猎者在喀麦隆为了象牙造成450只大象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Hernán Piñera

而这，只是近年来在“人性”的驱使下对于大象这一个物种屠杀的冰山一角。科技的发展，带来的却是人性中那深不可测的黑暗。

在《象牙游戏》中，有一个让小象君一直无法的忘却的画面。上文提到的Craig，即使已拼劲全力，却仍然无法阻止一个夜晚里的十声枪响。翌日，当Craig站在倒在血泊中的大象一家旁，他沮丧、无助的表情，声音里充满了茫然与空洞。被猎杀的大象一家靠得很近，飞虫在尸体上盘旋，躯体还是完整的，只是单单缺少了象牙的那一块。

“作为人类，我们怎么到了这个地步，我们破坏了一切我们所见，一切我们觉得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吞噬。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出一些改变，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够不够，但是我必须要尝试”，Craig说道。

象牙的贸易市场，似乎所揭露与反应的，是人性黑洞般的深渊。人性终究会将人类引向何方？人类是否真的是上帝最糟糕的创作吗？对于动物保护者来说，只有更深入的了解其他的物种，才能更清醒地认识到所谓的万物之灵却与别的动物其实是多么的相似，但另一方面，也能更深入的思考，究竟何以为人？

历史曾多次见证了人性的不堪，但是我们也看见了人性绝不是脆弱的。人性也曾经历过数次巨大考验(如法西斯主义)，也确实目睹了人性可以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沦丧，人们享受着难得的集体无意识趁机尽情作恶。

©Mwangi Kirubi

可是疯狂总有停止的一天，人性也有觉醒的一天。之所以感到黑暗，是因为体验过光明。而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见证光芒的可贵。影片中在第一线用生命与盗猎者战斗的护林员、在象牙市场中与黑社会斗智斗勇的卧底调查记者、以及在屏幕前为大象的离去感到痛心的你，都是人性坚韧的一面的展现。

为什么在乎这些动物灭不灭绝？大象灭绝了我们就依赖科技去开发具有大象的生态功能的替代品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花纳税人的钱去保护动物的栖息地？我为什么要在乎动物的痛苦？农场动物的出生就是为了我们吃的，为什么要在乎它的死活？自然本身就是残酷的，弱肉强食难道不是永恒的法则吗？

也许我们可以用科学、用成本效益分析去研究每一个问题，也可以用伦理道德辩证回答为什么要关心、要在乎这些和我们不属于一个种的生物。可是，在这里，让小象君大胆地提一个回答：因为我们是人，而人类就是有同情心的动物，就是喜欢做违反物竞天择的傻事。

相信每一个人都有被无私的奉献感动过的经历，而是否有曾想过人类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些行为？动物行为学的研究告诉我们，利他主义的行为在除人类外的动物中极为少见，而尝试回答这个问题也就是在接近回答“何以为人”这个终极问题。

©Global Panorama

Herbert Simon, 1978年经济学诺贝尔奖得主，提出了The evolution of “docility” （可塑性的进化）这样一个进化论模型，来尝试解释人类社会中的利他主义：一个人为何会具有给予的动机，可是往往从中却无法收获任何的“好处”，甚至危及自己的生存。

在他的解释中人类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人类的大脑具有两个特点，第一点是：bounded rationality（有限理性），第二点是：docility（可塑性）。所谓有限理性是指，人类的认知受到了外部与内部的因素，人类所能接触到的外部世界是有限的，因此我们并不是全知的。我们因为认知局限的存在，我们的大脑并不能获得外部所有的信息，同时做决定时无法高效的同时考虑所有的变量，以及可能发生的所有后果。而可塑性是指，人类倾向于从社会环境中接受知识与建议，会从接受新的信息的过程中收获快感与乐趣。

©Tee La Rosa

而事实上，正是因为有限理性的存在，人类进化出了利用社交环境中所接受外界经验、观点、数据来补足理性上的缺失，进而提高了人类在自然界中的适应性。而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在利用可塑性吸收知识、经验进步的时候，也在一不留意间吸收了利他主义，可正是因为人类从“可塑性”中所收获的益处远远大于了利他主义给个人带来的坏处，人类才最终爬上了生物链的顶端，才拥有了统治这个地球的能力。而“同情心”、“关怀”、“怜悯心”这些所谓人性的“善”，实际上都是这些人类大脑可塑性所带来的“副产品”，对人类祖先在自然的生存并无意义，可是作为可塑性的副作用被不断的吸收。

这样将人性“善”类比为副作用的解释，似乎顿时将人性的“优越性”消除的一干二净，可是，就算是副作用，又怎么样呢？人就是一个傻到会关注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生命的物种，人就是会为了所谓的“理想”与“正义”付出生命的代价，人就是会为一个可笑的善举感动到痛哭流涕，这都又何尝不可呢？

©Nigle Swales

为了逆转弱肉强食这样一个自然法则，我们创造了法律。为了保护自然中会被淘汰的弱者，我们建立了完善的福利系统。为了一个个不相关的生命不那么快就消逝，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铸就了如今的医疗系统。为什么我们会蠢到去做帮助别人这样的事情？就是因为这样的利他主义、同情心、以及对于正义的坚守，才奠定了人类互相合作的基础，也使得人类不断进步，直到如今具有了“主宰万物”的自信与不可一世的自恃。

因此，请不要对人性放弃希望，也不要因为一句“人性是黑暗的”就放弃对于光明的追求，请不要抑制内心对于“正义”的渴望，也请更不要因为觉得自己看透了“人性的本质”，而感到沾沾自喜，用“圣母婊”去指责那些正在努力为这个世界做出一点改变的人。没有努力会白费，也没有不能战胜的黑暗，人性所经历过的挑战，远比眼下的要大得多。

©Richard Ashurst

在绝望中，鼓起勇气去看见那些不愿意看见的，因为同情心总是改变的第一步。相信人性的坚韧，依赖人性的力量，最后乐观地相信这一切终将筑成“最好的时代”。

还是珍·古道尔的那一句话：“唯有了解，我们才会关心。唯有关心，我们才会行动。唯有行动，生命才会有希望。”

毕竟威胁着明天的，只是那伤痕累累的昨天。

附：对于川普对于象牙战利品政策的后续变化，小象君会持续跟进。

参考文章：

https://www.nytimes.com/2017/11/20/us/politics/trump-elephants-trophy-hunting.html

https://news.nationalgeographic.com/2016/06/us-ivory-ban-regulations/

陈梦岚-《北影节上这部片子火了：中国记者卧底调查非法象牙交易》

Davide Secchi - Altruism and Selfish Behavior. The DocilityModel Revisited

图片来源：

http://www.mrcapetown.co.za/media/world-elephant-day-ivory-burn-12-october/

http://www.cnn.com/2016/11/03/africa/the-ivory-game-netflix/index.html

https://theivorygame.com/about-film

＊文章为原创文章，转载请联系小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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